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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高潮过后,留下自我” | 心灵观影:《送我上青云》 ​

  • 来源:学生心理健康教育中心
  • 发布者:学生心理健康教育中心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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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向大家推荐一部电影,就是这部由滕丛丛导演、姚晨主演的《送我上青云》。

“一部为数不多的,从女性视角出发的电影”是很多粉丝推荐的理由,但真正让它在话题榜中掀起风雨的,是影片对女性性事的描摹方式。在一个镜头中,男伴已经“完事”睡去,主角盛男(姚晨饰)却蜷缩着身子,通过自慰达到了高潮,这在以往的国产电影中几乎是闻所未闻的。

有人肯定电影的先创性意义,认为这是一次对女性需求光明正大的表达;有人则觉得这是对男性的刻意贬低,与片中的女性形象相比,所有的男性形象都是负面、不够磊落的。

然而就像姚晨自己说的,“这部电影不应归类为女性电影,也没有刻意贬低男性,影片探讨的不是两性问题,而是人性。”

盛男(姚晨饰)是一个典型的独立女性:记者,在大城市的CBD工作,有追求,渴望真爱,对待感情认真。

在一次出差当中,因为感到肚子痛,她到医院检查身体,被诊断为卵巢癌。

盛男说自己“从不乱搞男女关系”,医生回她:“我有个病人还是处女呢”。

手术费30万,盛男自己交不起,也无法向家庭求助。

她的母亲是一个长不大的“少女”,19岁就生了她,50岁也依然娇滴滴,几乎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打扮上,被女儿评价为“一辈子只会取悦男人”。

她的父亲同样缺位,一个濒临破产的厂长,包养她的同班同学多年,没钱了还给情妇买包,却为了偿还债务找盛男要钱。

原生家庭没指望,友情也没能给盛男多大支持。

面对盛男的借钱请求,同事兼好友四毛(李九霄饰)在网上一查后反问,卵巢癌术后的平均寿命是五年,如果你死了,我找谁要钱去?

四毛还提醒盛男,手术后卵巢会被摘除,不再分泌雌性激素,还贴心地附赠了网友的例子:术后与丈夫的性生活消失了,再也体验不到高潮。

于是,他劝盛男“及时行乐”。本来是个严肃又悲伤的事,在四毛笑呵呵的打岔下,死亡好像也显得无足轻重了。

但也多亏四毛的“财迷”属性,他给盛男介绍了个活儿——给某个土豪乡镇企业家的父亲写传记,稿酬恰好是30万。四毛希望在帮到盛男的同时,也能为自己的事业开辟道路。

这两个来自四毛的提议,将盛男对活着的渴望,以及对生命完整性的追求结合在了一起。盛男想要活着,这30万是她生的希望,盛男妥协了,接受了这份她既不喜欢也不认同的工作。

她决定只身前往山中小镇,同时四毛有关“及时行乐”的话也在她心底久久回响。

这场疾病带来的,不仅是死亡的威胁,即便能够活下去,盛男也要失去人生非常重要的一部分。这时,性爱成了她面对这惨淡现状的强烈冲动,这不仅关乎的是生理满足,更是她在心理层面上对当前人生的叛逃和反抗。

旅程开始了,盛男的母亲梁美枝也强行跟上,理由是,我才50岁就绝经了,人生步入下一阶段,要跟你出门一起寻找自我。很难给盛男的旅程下一个定义,是为了筹备30万的手术费?是寻求性爱?还是一场生死之旅?

 

在路上,盛男遇到了文艺青年刘光明(袁弘饰),一番交谈下来,她内心燃起了希望感。

 

刘光明是符合她期待的一个人,看起来一点不媚俗,在船上跟盛男聊的话题是天上的云,连本片的名字也出自他口,“好风凭借力,送我上青云”。这个人的出现像是在盛男灰蒙蒙的世界投下了一束光,盛男得以喘息,也找到了后路。

 

正因如此,在土豪企业家李平的羞辱下,她可以硬气的反击,不挣这一笔钱。因为她寻找到了这个人,这个人能带给她一场叛逃。

 

影片中一共有三个关于“性”的片段,第一段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。

 

在与土豪企业家谈崩之后,盛男转身就走,她回到了酒店,破天荒的给自己涂了口红。

 

要知道,盛男与母亲的关系很糟,她不认同母亲身上所有的女性特征,她将母亲所擅长的化妆和撒娇等同于“取悦男人”。

 

这是一次对女性气质的妥协,盛男可以不要手术费,但她要为自己短暂的生命画个完美的句号,此时刘光明就是她的救命稻草。

 

在图书馆里,盛男选择直白而真诚的表达:“我想跟你做爱”,“带我走吧。”

 

盛男眼含泪光,这场对于她来说是救赎的性事,却吓到了刘光明。犹豫之间,他看到了凳子上的血迹,对盛男说:“你来例假了”。然而这不是例假,是因为生病卵巢出血,在盛男去卫生间处理的时候,刘光明逃走了。

 

被刘光明拒绝后,第二次的“性”显得来势汹汹。

 

盛男慌了,不仅仅是受伤,更像是赖以呼吸的氧气被全部抽走。人在急躁的状态下,什么理想标准都不重要了,于是她慌不择路,赌着气,找到了四毛。
但四毛拒绝了她,理由是:一旦你体会了我这么高质量的性爱,手术后就再也没有了,会更加痛苦。

 

第三次性爱争议最大,但也最有摧枯拉朽的力量。

 

它是意外发生的。四毛患有色盲症,每套西服上面都细致地贴好了颜色标签,盛男将其西服掉了包。但没想到土豪李平的父亲突然死了,四毛穿着粉红色西服出现在老李的葬礼上,将李平激怒,眼前通往成功的路被堵死。

 

四毛怒不可遏来找盛男,成了这场性事的开端。

 

它始于慌乱,一切都是失控的。拉扯当中,盛男被四毛按在床上,时间突然静止,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睛,彼此一地鸡毛的人生无所遁形,于是它还是自然发生了,带着互相怜悯和逃离混乱的意味。

 

可事情没有这样轻易结束,四毛已经“完事”了,开始做飘飘然的轻柔美梦,盛男却没有,她在用自慰的方式送自己“上青云”。

 

两个人背对的体位,也是对他们并没有“灵肉合一”的暗示。四毛梦醒后觉得二人可以试着在一起,但看清楚盛男背对着自己是在做什么之后,他又躺了回去。这时梦才是真醒了。

 

这是非常重要的一场戏,并不激烈,持续时间很短。在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识的动作中,盛男完成了对自我力量的确认,通过自己的手,她满足了自己。

 

但影片无意贬损男性的能力,它侧重的是自我探索——每个人都有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。明白这一点,才能进而认识到,借力他人似乎没那么重要。

 

前两次盛男的“好风”来自他人,她认为必须通过刘光明和四毛才能使自己的生命完整,实现人生最后一次升华,然而真正的人生醒悟,往往是润物无声的。

 

这一次,盛男通过自慰的方式,明白了自己有让自己高潮的能力,也完成了对自我独立、完整力量的确认。原来“好风”一直都在,自己早已可以“上青云”。



这部电影的片名,出自《红楼梦》中薛宝钗的一句诗,“好风凭借力,送我上青云。”当所有人都认为柳絮象征着离愁、漂泊、命运无常的时候,薛宝钗却认为这是借风入云的优势。

 

盛男的对抗之路也融在这句诗里,查出癌症之后,盛男一直在寻找能使自己生命完整的“性”,她渴望在自己还是个“正常”女性的时候,体验一次高潮。这个追寻行为背后蕴含着两层意义。

 

首先,我们需要思考一个问题,为什么在生命的最后关头,盛男追寻的是“性”,甚至把“性”看得比手术费还重要?面对土豪企业家的羞辱,她可以手撕合同,转头去找刘光明。



盛男得的是卵巢癌,而卵巢在传统意义上是象征着女性价值的器官。对盛男来说,这个器官被摘除的同时,它的价值意义也会被一并带走,自己则不再是一个“完整”的女人,所以“性”显得尤为重要,盛男把它看作对自己价值地位的最后一次确认。

 

在这种观念下,盛男否认了自己的主体性,她将“性”局限成了两个人之间的事,只有两个人才能够完成,也只有对方肯定自己,性才有价值。

 

在过去,女性不敢谈“性”,也不允许谈,社会所要求的是女性洁身自好,却没有告诉她们该怎样面对自己的欲望。生病之前,盛男“从不乱搞男女关系”,也没有想过主动寻求“性”,是这场病让她敢于去主动表达自己的渴望。

 

但最初的盛男也没有意识到,性的意义,并非只能在关系中展现出来,对于自我来说同样具有意义。性的意义,可以不需要来自他人的确认,甚至也可以不需要来自某个特定器官的确认。直到第三场性事,她才真正明白了“好风”不止靠别人吹,自己的力量便已足够,也正是在此时,她才实现了自我肯定,不再假借他人或社会标准。

 

 

土豪的父亲李老曾告诉盛男,爱欲是生死之门,每个人都会穿过这道门,“从哪里来,回哪里去”。

 

对盛男来说,高潮更像是一个符号。这个符号让她明白了所谓的象征意义是别人强加上去的,而自己的“生死之门”需要自己踏。盛男追寻“性”的背后,是在寻找自我价值和自身意义。

 

这部电影也不仅是女性的一次性表达,更是借女性有对性的掌控力,来描摹人与命运之间的关系。

 

即便人生中有太多身不由己,成年人的体面生活比想象中难得多,但我们仍然是有选择的,有取悦自己的能力。在看清哪些是社会强加己身的压力和标准之后,任何“好风”都能送我“上青云”。


两年前,在姚晨参加完访谈节目《十三邀》后,许知远曾有这样的感悟,“我觉得有时候人不仅要所谓的牢牢把握住自己的命运,很多时候是要追随自己的命运,愿意接受自己。如果你有足够的开放性和对自我的诚实,你可以让你的命运像河流上的浮萍一样,往前漂,不知道把你带向何方。

 

“姚晨,她会只是个浮萍,尽管在漂浮,但仍有其稳定性,这不就是一个非常的既充满未知又美好充满期待的一个人生吗”。

 

很奇妙,两年前的一场访谈就这样将姚晨和盛男联系在了一起。姚晨选这个本子时的理由也同样简单,“看了,觉得很喜欢,就投拍了。”不难看出,姚晨和盛男之间有共通的东西:命运的大方向无法定夺,但她们都在随着命运向前走,同时有自己的坚守。

 

这或许也是人生的共性,不论是“好风凭借力”的柳絮还是顺水漂行的棺材,都是对人生漂泊本质的注解。

 

在命运的洪流中我们都算得上是柳絮,尽管随风飘浮,但我们仍有自己的稳定性。像是导演滕丛丛说的,“我们依然微不足道”,“但我们独一无二”。